观点：中美南海擦枪走火风险大但可管控

中美最近均在南海加注，加剧了双方的博弈竞争，也增大了擦枪走火的风险。矛盾的焦点是中国在南海有争议的南沙群岛内实施的大规模填海造岛行动，

卫星资料显示中国自去年春以来，将南沙岛链内的数个礁石扩建为了可建军事设施的大型岛屿，并在其中面积最大的永暑礁建长达三公里的飞机跑道，引起了整个地区对北京意图的担心。

美国自四月以来频频发声，由总统奥巴马、国防及外交高官、及海军高级将领接连质疑中国在南海的意图并称北京的行为有损地区安全稳定，表明华盛顿各方对这一问题上高度的重视及意见的统一。

国务卿John Kerry五月下旬访华，再次批评中国的建岛行为，从公开声明来看，未能取得北京的任何让步。几天后，美国海军派出军机近距离侦查永暑礁，并由CNN记者随行报道了这一过程。

美方这一高调举动很可能意在向中国领导人，以及美国在该地区的盟友，发出信号，即在口头抗议无效的情况下，华盛顿已经开始用实际行动向中国发出警告。

虽然双方此次交锋多被视为中美在南海角力的一次展现，但问题的核心是国际法与国际规则，因此虽然冲突的风险上升，但并非不可避免。

在由CNN公布的视频中，中国海军对美军机发出警告，称其正在抵近中方的“军事警戒区”并要求其“立即离开”。此举表明中方有意在其人工岛上方及附近空域和海域实施管辖权，并限制甚至禁止外国军机在此区域活动。美飞行员回应道其飞行空间为国际空域，言下之意即中国无权在此区域内设定规则。

根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虽然天然岛屿可拥有12海里领海及对应领空，但人造岛屿只可以拥有500米安全区。

此后美国军方称其军机并未飞入中国所申索岛礁附近12海里区域，但表明美方视此区域为“国际空间”，因此不排除今后进入的可能，而且明确表示不会因中方态度或行动而改变美军在南海的巡航和侦查活动。

也就是说美方在此次行动中给中方留了余地也划了底线：美国无意挑战中国对南海岛礁的主权申索－－美方一向坚称不在主权问题上选边站－－但决心捍卫公海和国际空域的航行与飞行自由，并展示中国不能通过填海造岛和军事部署来强行扩大管辖权。如负责东亚事务的美国助理国务卿 Daniel Russel 所说，往海里堆沙子“不能制造主权”。

如果双方往后未能就规则达成一致，两国军舰和战机在南海发生摩擦的风险和频率将加大，并会随着中国在该海域部署能力的增强而上升。

虽然此次中方对抵近飞行的美国军机发出了口头警告，但中国互联网充满了对军方无实际作为的不满和嘲笑，因此不能排出在此后类似事件中，中国政府为展示管辖权和决心，并受国内舆论驱使采取更强硬行动的可能。

永暑礁跑道完工后，中国将有在岛上部署战机的能力，从而有可能对抵近侦查的美军机实施跟踪、拦截甚至驱逐。在双方不明底线和意图的情况下，发生碰撞并导致事件升级的可能性将大为上升。

而双方在南海的交锋也会导致双边关系整体持续恶化。中国强行在南海的国际空间设规则将会强化已经在华盛顿日益占上风的对华强硬观点，即北京意在挑战不仅美国的地区领导地位而且国际规则和体系。美方进一步的军事行动也可能助长中国鹰派的势力，他们很可能就是这些填岛项目的始作俑者，并且可能以美国海军行动在南海对中国造成威胁为由，力争最大限度申张中国管辖权以限制美军在此海域的行动自由。

如果中国和美国擦枪走火或者整体双边关系陷入恶性循环，双方以及该地区的其他国家，都面临着巨大风险并可能付出高昂代价。但管控这一风险并非没有可能。

双方首脑将于今年9月在华盛顿会晤，中方因此可能投入更多精力管控分歧，避免矛盾恶化，以保证习近平对美国的成功访问。华盛顿可暂缓进一步军事行动，从而给外交斡旋留下空间。

美国需继续向中国及地区其它各国明确其行动意图，即其决心捍卫的并非美国在南海的绝对军事优势，而是国际准则。

中国虽然不太可能停下已经进行了一年多的岛屿扩建，但应慎重考虑如何使用这些岛屿。如若制定与国际法相矛盾的规则，单方面对公认的国际空间实施管辖权，不仅中美矛盾将不可避免地激化，中国也将成为国际社会的众矢之的。北京因此需要更明晰地释放公开信号，保证不会利用人工岛屿做出任何有碍航行和航空自由的举动。